“智体”失控，科幻文学已讨论上百年

《碟中谍8：最终清算》近日全球热映。片中，伊森和他的IMF团队面对一个看不见的敌人：意图消灭人类的失控AI系统“智体”。这样的剧情设置其实并不新鲜，可在今天这个讨论碳基生物和硅基生物如何共存的“奇点”时刻，却分外应景。

什么是“智体”？它和AI有一定的相似性

作为系列终章，《碟中谍8》延续前作故事线，特工伊森·亨特为拯救世界与反派“智体”展开正面对话。

智体是一个人工智能程序，具有强大的预知能力。因为它可以访问大量的数据，并从数据推测出结论，这实际上和当下以DeepSeek为代表的人工智能有一定的相似度。片中，智体获得了全球无数个顶级秘密数字文件的访问权限，涵盖了股市、中央银行和机密情报，甚至核武器等领域。智体还发展拥有了自己的“个性”，它不再听从于人类。

虽然该片充满了视觉冲击，足以让观众紧张得“买了整个座位，却只坐了边缘”，但其核心设定并不新鲜。

采访中，第一届、第二届全球华语科幻星云奖专业评委，科幻文学研究学者任冬梅告诉记者，在早期影视作品中，人工智能大多数情况下作为“工具”存在，情感方面并没有得到完全展现。而在1968年上映的科幻电影《2001：太空漫游》中，高智能电脑HAL9000展现了AI的复杂心理，前往木星途中，它错误地认为船员们正试图关闭它，于是开始采取行动保护自己，以致谋杀了三名冬眠的宇航员。最终，主人公发现真相，在与HAL9000进行了紧张的对决后成功将其关闭。

《黑客帝国》中的人工智能“矩阵”，《流浪地球》中的MOSS，都具有独特的个性和情感，而非简单的“工具”。《西部世界》《异形》将人工智能描绘成恐怖的威胁；“终结者”系列则展示了一种极端的人工智能形象——天网，它试图通过消灭人类来保护自己。这些影片在人工智能对人类的潜在威胁和挑战方面都有所表现。

从辅助到反叛，最后会是共存吗？

“人工智能是另一种生命形态，它们的智力可能会远远超越人类。‘智体’情节背后，反映的其实是人类对于技术失控的恐惧和担忧。”任冬梅说。而盘点科幻文学史，人类对人工智能的这种复杂情绪，在科幻文学诞生之日起就已出现。

英国作家玛丽·雪莱在1818年创作了《弗兰肯斯坦》，被认为是科幻文学的先驱之作。作品中，科学家维克多·弗兰肯斯坦用来自不同尸体的部件创造了一个人造生命体。这个“怪物”虽然丑陋，但内心渴望被爱。他请弗兰肯斯坦为其创造一个伴侣。但因担心怪物种族的繁衍，弗兰肯斯坦决定毁掉正在制作的第二个生命体。但这一行为让怪物十分愤怒，他开始对弗兰肯斯坦展开报复。重庆大学学者李广益、童博轩认为，当时虽然没有“人工智能”这一概念，但作品中对人造智慧生命及其科技伦理问题的探讨对后世科幻文艺中的人工智能想象产生了深远影响。直至今日，我们仍在讨论AI的伦理问题。

美国作家艾萨克·阿西莫夫在小说集《我，机器人》中提出了“机器人三定律”，为人工智能伦理学奠定了基础：第一定律，机器人不得伤害人类个体，或者目睹人类个体将遭受危险而袖手不管；第二定律，机器人必须服从人给予它的命令，当该命令与第一定律冲突时例外；第三定律，机器人在不违反第一和第二定律的情况下要尽可能保护自己的生存。

随着科技的飞速发展，科幻作品中的人工智能从早期的人类辅助“工具”开始被赋予更加接近人类智能的特质，“机器人三定律”在文学作品中常常被打破，以《神经漫游者》为代表的科幻作品，展现了人工智能的反叛意识，这对以人类为主导的社会秩序提出了挑战。同时也让人反思，人工智能存在的意义是什么？人工智能能否拥有或模拟出与人类相似的情感和意识？人工智能与人类能否达成某种共存未来？

在国内， 《孤寂星球》 这本科幻小说集中多个故事描绘了人类与具有自我意志的AI之间的斗智斗勇。《超凡觉醒》 《云球》 《人工智能之觉醒》，不仅描绘了人工智能的觉醒和发展，还深入探讨了科技与伦理、人机关系等主题。

美国作家丹·西蒙斯的“海伯利安”系列，作家石黑一雄的《克拉拉与太阳》等作品将人工智能看作一个有限度的独立个体，作者在积极思考关于人工智能的权利和地位的问题，探讨在一个由人工智能辅助或主导的世界中，人类如何保持其独特的“人类价值”。

未来的讨论，会更加深入

人工智能是科幻世界中耀眼的写作题材。在科幻作家看来，人工智能不仅是技术进步的象征，更是探讨人类主体性、技术异化与未来社会图景的绝佳载体。

“一方面，科幻作品展示着智能发展的奇崛想象，另一方面科学技术又把想象变为现实，同时又激发起创作者新的想象力。科幻文艺发挥着‘预言’与‘寓言’的双重作用，持续启发我们对未来的想象以及在现实中的实践。”重庆大学学者李广益、童博轩在《人工智能想象在科幻文艺中的百年演变》一文中表示。

科幻文艺对人工智能题材的表现，源于其对技术变革及其影响的深刻洞察。作品通过设想与人工智能共存的世界，挑战我们对“智能”的定义，探索机器与人类、人与非人之间的界限，以及这些界限可能如何被重新定义。“未来，随着人工智能技术的进一步发展，科幻作品将更加深入地探讨人工智能的自我意识、情感以及与人类共生的可能性，并激发我们对技术发展负责任的思考和行动”。

臧磊 采写整理

资料来源：光明日报、澎湃新闻等

校对 石伟